新笔趣阁 > 话本妇女解放记 > 《话本妇女解放记》第71章 新菜蟹酿橙
    话说繁衣坐在车上,有一茬没一茬与那癞头汉子搭话。听得只是个佃农,只是有一把子力气,农闲时扛个包赚点花用。

    繁衣忍不住撇嘴,一双眼望着道上,见都是石头坷垃,来往的都是些黑面惫癞的,只得先静待时机。谁知半日也没个体面人经过,只得咬着唇委委屈屈进了土屋。

    各位看官,那王狗头本是个丧了老娘的单身汉子,屋子黑旧也便罢,偏内里也是脏污一团。繁衣见屋内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只立在门口不动,那汉子却在后面推搡着,只得先进了门。

    王狗头见繁衣嫌弃,倒也不语,只说今日买了白米,恁得精贵,自家怕损了这食材,还请娘子去拾掇。那繁衣本在侯府锦衣玉食,这白米饭哪能瞧得上,再说灶下之事也不甚熟悉,只端出一锅黑不溜就的物什。

    那汉子在院里折了些菜,兴冲冲来到灶房,却见乌烟瘴气,白米也化作黑炭,心中先是一气。等自家清理灶房,好容易寻来两个窝头,那白肉妖精却说这东西猪狗不食,粗得刮拉喉喽,又问那汉子家里有没有鸡,若是来个糖水蛋,倒也将将下咽。

    那汉子向邻居换了倆蛋,又翻出存下的白糖,刚往锅里丢了一蛋,竟遍寻不到二蛋。那汉子顾着锅里那颗,只得喊繁衣去寻蛋,谁知那白肉妖精满脸蛋清,那蛋黄也不知哪去,还说一颗敷脸不够,要两颗哩。

    王狗头见了,心中又是一气。只是她是个娇客,又刚进门,只得叫她先去收拾屋子,自家等会把糖水蛋端来。

    那白肉妖精夭夭而去,等王狗头端蛋过来,却见屋里脏污依旧,那白肉妖精只将自家坐的那块稍整理一下,又拿王狗头仅有的小巾擦鞋上的灰。王狗头见了,再添一气,这三气并发,只压在心头。

    繁衣见这汉子虽然穷苦,却听得自己使唤,自家只有一吊钱,别处也不好去,若能在这里待上几天歇歇脚,倒也是好的。

    那繁衣慢悠悠吃完,还要青盐漱口,却见那王狗头沉着脸道:“小娘子,先前我竟是错了,家里供不起花用,好歹我也从龟公手里救得你,你也没可怨我的,还是去寻他家罢”。

    繁衣以为自家幻听了,又确认一遍,心中大怒。这癞头汉子又黑又丑,凭什么甩自家脸子,那侯府世子都没说过重话。果然穷山恶水多刁民,我这等齐整人物能来你家,已够你吹嘘几天了,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叫你跪地不起。

    那繁衣恶狠狠想着,拿了包袱就走,等出了门,又朝门上跺了几脚,才出气走了。

    先不提这繁衣,只说清波门王家酒楼众人。原来自上元节后,酒楼再开,小九几人又添了新菜,名唤蟹酿橙佛跳墙的,备受青睐。

    原来那聂意娘穿越前最喜欢厨娘穿越,虽然自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却背了好几个菜方,等到了酒楼又请桂姐几人试验,竟调出个好味道。没多久这两样菜就成了台柱,又因食材反季,亏得王卖瓜韩汀娘等人帮衬,才不至于告罄。

    因这穿越意味甚浓的菜色被做出,又闯出大名,没几日就有体验者,探头探脑地来酒楼认亲。有说自家厨艺精通,穿越前就是大厨的,还有说自家会养虾蟹,过冬也不怕的,这些还算能手。

    其他的就差些,像只看过美食节目,吹嘘是特级厨师,结果试菜时点着灶房;有说当惯服务员,还在五星酒店实习,结果用袖口拂过碗碟,被客人投诉,林林总总,闹得嫣娘心烦。

    嫣娘虽不喜这些乱糟糟的人,满嘴甚么“这都绍兴九年,你竟没遇着男主”,“我站韩游女主西皮的,田箭女主也行,怎么一个都没对”,但也晓得一味龟缩就要被吴家吞掉,还是先壮大酒楼的好。

    至于那些满嘴乱沁的,刚来时还乱说乱道,没几日都哑了声儿。小九说他们被天罚了,才出不得声;那些特级厨师,五星酒楼的,也就是别地的称呼,不足为奇。嫣娘本就忙碌,也没放在心上。

    等过了这阵,粗粗一算,一共多招三十多人。李婆婆桂姐等人俨然成了小头目,连聂意娘手下也多了两人。这些新人自家抱团的多,与原酒楼的人往来较少,只对嫣娘小九十分兴趣。没过几日,张小九是女身的消息开始传出。

    李婆子听了,直接把那人拧出来,凿头大骂:“真是个眼瞎,那张三官有娘子,怎是个女身?你是自家没婆娘,见他清秀,就想迷了罢”。

    那人先前因好奇进过男风馆,被人撞破,好小倌的名声是有的。如今听得这话,众人没疑,只说这人心存不良。

    那人见高薪工作就要黄,忙告起饶来,说自家灌了几口黄汤,竟乱说起来,真是该打,下次再犯这病,自家直接走人,也不怨谁。

    旁边有人叫了声:“翟哥,你上次说…”,被他一手捂住,低低道:“好兄弟,玩笑话哪是真的,今晚请你个酒道歉罢”。

    捧珠听得这话,只说自家官人瘦弱些,就被人说成女娘,这不明晃晃欺负人。那翟小哥见捧珠哭成个泪人,又被几个女娘盯着,只得在大堂里向张小九道歉,并捧茶给他。

    小九接了那茶,说道:“翟小哥也只误认了,原不是大事。再说大家来到王家,每人又持了几厘的股,还不是要一起往前奔”,嫣娘也道:“小九是我干弟,男女我怎会不知,大家别在乱传了”。

    众人听了,连连应承,便都散了。等到夜里,打烊收工后,白日里那翟小哥带着两个伙计,在西后院长凳边闲谈。

    一个长手长腿的道:“翟哥,那春欲滴里张小九本就是个土妓,怎么女扮男装起来,还当了三掌柜,这他妈运气也太好了吧”。

    另一个虎背熊腰的道:“就是,还不让人说。哎,那个什么捧珠的,该不是女同吧,到了晚上两人床上磨起来,也不知是啥样”。

    那翟小哥站起来,右手往嘴上伸,正要吸却发现没烟,不禁骂了句脏话。那长手长腿的笑道:“这是烟瘾吧,我刚来也是,第二年才戒掉,可受了老罪”。

    又说:“翟哥,这酒楼虽然工资高,你也没必要向个女人赔罪,等咱组起人来,又有武器,这临安还不是咱说了算,那啥,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那翟哥冷笑道:“还组团打怪,屁!我刚来那年本有个秀才老爹,又有几亩田,结果上黑市一问,好嘛,一只火器一百两,根本买不起。等我自家做了火器,被里长家崽子看到,说是要谋反,害得赔光田地,秀才爹也被气死,一转眼只剩我一个”。

    “虽说这原身有个童生功名,却不顶屁用,税也免不了。我本就是个做外卖的,哪写得毛笔字,不被发现就不错了。有个也穿的,向我夸他从小上书法班,还不是年年考年年挂,听说今年他家要花钱帮他捐个哩”。

    那虎背熊腰的道:“考功名有啥好,硕士博士都找不到工作哩,这里一些进士还不是排队等官做。我就瞧不惯那李盛,也就是个秀才,尾巴翘得天高,比我邻居家那个还气人,真恨不得打他一顿”。

    那翟哥道:“打他一顿?有屁用。穷的还是穷,富的还是富,我总算看透了。不论是现实还是古代,全是这样,人家在清波门有房有买卖,就比咱家强。听说女主善心,咱们在这堂口混饭吃,比外面受苦强”。

    长手长腿的道:“翟哥,别丧气呀,你会做火器,再做几个卖了,还不是分分钟成大富翁。咱们叫上几百人,拿火器一冲,没几天这城上就要换大王旗了”。

    那翟哥瞧他一眼,拍他脑袋道:“兄弟,造反文看多了吧,几百人顶个卵用,肯造反的体验者也凑不够几百人吧。再说土著你敢信?不告密都算良心了”。

    又说:“高中历史民国那会,几次城市起义都失败,你还看不透这块大地的屁民尿性?就算打下城头,人家勤王之师一来,还不是樯橹飞灰湮灭。再说金兵还南下呢,咱们就别去给大楚添乱了”。

    那虎背熊腰的夸道:“嘿嘿,不愧是翟哥,上过高中的就是不一样”,又说:“我也没啥野心,就是瞧不惯李盛那人,前日那个和秀才也是酸气冲天的,听他说话累死了”。

    那翟哥道:“他再咬文嚼字,起码还算温和,你还没见过那郑屠哩,连我也想当一回鲁智深了”。

    那长手长腿的叫道:“你们歪楼歪哪了,不说别的,她张小九凭什么吃香喝辣,当剩女就够了,还霸着个女的,妈的真浪费。男的当掌柜也就罢了,她一个女的我就不服,今天还假仁假义装什么好人,真特么恶心”。

    那翟哥道:“别管是男是女,人有钱有权就是大爷,我为赌一口气丢了工作才叫傻哩。人有本事的,一人搂十几个老婆,咱没本事的,能哄到妹子肯嫁,哪朝哪代都算体面人。那些留不下后代的,才是被自然选择的可怜虫哩”。

    见那长手长腿的还在气呼呼,翟小哥道:“这有啥可气的,你以前宅家里打游戏,没遇过恶心领导。张小九还算客气的,我以前在外卖部被人排挤,忙得像狗,还被那个主管骂得一头狗血。”

    “再说哪有王霸之气一出,各位美女投怀送抱的。说实话,那些文晚上看看撸撸就行,真要信了,那就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官大人的地雷:小土豆4颗,追追2颗,青梅2颗(*^__^*)

    蟹酿橙是《山家清供》记载的,作者林洪,号可山,南宋安仁乡人,绍兴年间进士,没有具体出生年月,绍兴九年可能25-35左右,备受排挤。一次自称林逋(和靖先生)七世孙,但林逋"不娶不仕,梅妻鹤子"(无后代),当时人嘲笑他,甚至有人还作诗:"和靖当年不娶妻,只留一鹤一童儿;可山认作孤山种,正是瓜皮搭李皮。"

    但清代施鸿保《闽杂记》里,嘉庆二十五年,林则徐任浙江杭嘉湖道,主持重修林和靖墓,发现一块碑记,记载和靖有后代。所以制作家谱有人公证真的很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