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奋斗在明朝末年 > 《奋斗在明朝末年》第二百四十二章 借刀杀人
    “杀贼,杀贼,杀贼!”

    陡然出现的这支官军,人人着甲,个个精悍,他们手持钢刀,砍菜切瓜一般从贼军的后方兜头杀出。

    事出突然,流寇正兴高采烈地往前冲杀,浑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人包了饺子。

    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官军。

    不过那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却不像是三五十人能够发出来的动静。

    两百人?三百人?亦或是六百人?

    忽然,一个令人恐惧的想法不可抑止地冒了出来,难道说,来的是王腾的人马?

    方圆百里之内,除了王腾的广灵军,又有谁能够有这种夜战的本领?

    流寇们已经很小心了,他们这些时日为了防备王腾的围剿,四处躲闪,从不在同一个地点落脚,本以为八九日的功夫,足以把围剿的人马甩到荒郊野外去了。

    可他娘的谁能想到,该死的官军偏偏在这要紧的关头出现了。

    五大车的盐粒财物呀,足够一百人用上几个月的了,想想就让人流口水,现在只能放弃了,聪明些的流寇都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夺取财物,而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为了跟踪剿杀这股流寇,周遇吉派出了麾下最精干的斥候,整整两个日夜呀,眼看着流寇的队伍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出手的狠辣程度也一次胜过一次,可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周遇吉不敢打草惊蛇。

    若是惊动了这伙狡猾的贼人,下一次要想捕捉到痕迹,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好在刘家庄的乡民外出采购,顺顺当当地引来了这伙贼人的窥伺,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尾随,埋伏,击杀。

    今夜,就是大鱼上钩的时候。

    周遇吉把长枪丢在了营地,换上了夜战趁手的短兵器。

    与此同时,六百名军卒也统一换上了钢刀。

    夜袭战,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快、狠、猛,要抢在地方反应过来之前,断掉他们的退路,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结果显而易见,广灵军做到了他们事前谋划好的一切,悄无声息地跟进,迅若雷霆一般的击杀,完全打了流寇一个措手不及。

    来袭的流寇只不过有三百多人,而官军呢?足足有六百人,若是加上一百名守护财物的乡民,这就是七百人。

    以七百对三百,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广灵军步履矫健,他们围成一个圈,极力确保包围圈不出疏漏。

    火光闪动,杀声阵阵,原本陷入绝望境地的乡民们险死还生,他们没想到在这夜色深沉的荒郊野外,竟然真的杀出一股官军出来。

    盐粒财货有救了,刘家庄的族人有救了!

    这是谁的兵马?

    刘彪也好,刘得柱也罢,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惊喜。

    且不去官他,只要是官军就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击杀贼寇,为乡人报仇!

    杀贼!

    乡民们越战越勇,他们用手中简陋的武器硬生生拖住了一大半的流寇,剩下来的那些流贼试图逃窜,可已经围拢过来的广灵军又哪里肯放过他们?

    凉风吹开了遮挡月亮的乌云,明亮的月光散满了大地。

    躲在在黑暗之中的流寇们再无藏身之地,他们惊恐地发现,四周俱是凶神恶煞的官军!

    其中,尤以两员大将最为凶恶。

    周遇吉一马当先,他出刀如秋风扫落叶,手下无一合之众。

    黄虎神情狰狞,刀式大开大合,完全忽略了自身的防守,在这二人的统领下,官军轻易凿穿了层层流寇的阻挠。

    原本暗夜深沉,借着夜幕,兴许还能有三两个漏网之鱼,可此番月朗如昼,手持火把的流寇就好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即便他们当中机敏的家伙丢了火把,可围拢过来的广灵军士已经找准了目标,恶狠狠的就是兜头一刀。

    逃窜到这里的流寇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往日里他们都是凭借嗜血的悍勇,以及数倍的人数来欺凌乡民,杀人越货,可现在被欺凌的对象变成了他们自己。

    比武器,广灵军个个持刀,要比流寇手中锈迹斑斑种类繁多的样子货要好上无数倍;比人数,官军更是三倍于贼!

    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流寇都知道今日是栽了,能否活下去,就看手中的这要命的家伙能否争气了……

    有心胆俱裂的贼寇叩首欲降,可却被周遇吉下令斩杀了。

    这伙贼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少人命,饶恕他们的饶命,只会让乡民生出怨愤,只有杀了他们,用他们的鲜血与头颅才能震慑住宵小,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这是蔚州守备王腾的地盘。

    刘宗敏尚在的时候,流寇尚且不是广灵军的对手,何况现在?

    当夜,六百官军尽斩三百流寇,只有三五人趁机逃窜。

    大胜过后,广灵军意气风发,据说马科多次剿匪束手无策,眼下,己方人马大获全胜,岂不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广灵军就是要比马科的兵马要强!

    设想一下马科听闻战报之后的惊怒之色,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周遇吉的兵马便护送着刘家庄的乡民回到了村寨。

    刘得柱感激涕零,想送出些山货略表谢意,却被周遇吉婉言相拒。

    用周遇吉的话说,“厘清匪患,保境安民是我辈之责任,哪有索要财物的道理……”

    一番话说的刘得柱心生敬佩,同时暗下决心,日后若是有机会报答王腾,一定决不推辞。

    在刘家庄村民的大肆宣扬下,广灵军勇不可挡的实力深入人心。

    与此同时,侥幸未死的流寇们惶惶如惊恐之鸟,广灵军追到了这里,那么那此地便不再安全了,唯有速速离去才是活命之道。

    一时之间,寿阳西侧的三个县治内商路停顿,无论是客商还是乡民全都损失惨重。

    广灵军出现在寿阳以东,那么流寇就要到寿阳以西去,数百名亡命之徒,对付寻常客商依旧是手到擒来。

    原本希望借刀杀人的马科最近已经受到了颇大的压力,压力来自豪门大族,他们希望马科出面,要求王腾率先厘清寿阳周围的匪患。

    匪患不清,商家豪族手中的货物便积压到了一起,虽说还可以奇货可居,然而,谁也不知道流寇要横行多久。

    食盐、布匹之类的货物也就罢了,它们经的住时间,可那些做肉食生意的商家就按捺不住了。

    虽说寒冷腊月,肉食不会瞬间变质,可若是堆放的久了,口感定然不会好的。

    再者,往日里州城内的世家豪族食用的肉食多是从乡下采买过来的,如今商路堵塞,城内豢养的猪犬早已被宰杀殆尽。

    算起来,那些贵族老爷们已经差不多有七八天的时间不知肉味了。

    一日三餐的素食,这让那些吃惯了酒肉的乡绅如何忍受的住?

    短时内,马科倒还镇的住场面,可若是长此以往,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马科毕竟是收了银子的,之前剿匪不力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时候,若不能借助王腾的力量厘清匪患,只怕世家大族不会轻易绕过他!

    都怪广灵军多管闲事!

    马科收了银子,剿匪便是他的事情,王腾为什么要横插一杠子?

    现在倒好,王腾倒是打响了名头,马科却臭名远扬。

    千算万算还是低谷了广灵军的战力呀。

    马科本想借助流寇之手削弱王腾,谁曾想反而借此成就了王腾的名头。

    寿阳城内风起云涌,暗流涌动,王腾佯装不知,他已经听说了乡绅聒噪不满的事情。

    接下来,王腾只要静观其变,一定有人忍不住求到他头上的!

    崇祯九年十一月一日,寿阳城东一百里范围内的匪患终于得到了进一步的控制。

    小半个月的时间,周遇吉与黄虎带着兵马四处围剿,逐渐恢复了主要官道的安全,也把流贼赶到了附近的几座小山上。

    这些时日,总计有三百四十一名流寇死于官军的围剿之下,荒郊野外,一时之间再也没有四散流窜的贼寇了。

    寿阳以东的乡民终于可以大张旗鼓地去县城采买,不必担心半途间埋伏的流寇了。

    不过,作为寿阳的政治、经济中心,治所寿阳却一点儿也不安宁。

    逃窜的流贼在广灵军有意的驱赶下,只能逃往寿阳以西,也就是马科的防区。

    倘若半途中有流寇试图转道太原,一定会遭到官军的迎头痛击。

    若是流寇老老实实地往寿阳行进,说来也怪,身后的官军便不会对其进行剿杀。

    一来二去的,流寇们渐渐明白了,广灵军就是想让他们去寿阳。

    有心反抗,可那些敢于反抗的家伙都已经惨死了,剩下来的这些都是油滑至极的老寇,在他们看来,能够多活一日便赚了一日,管他去哪里呢!

    于是乎,残存的流贼从四面八方向寿阳涌来,骇得马科日夜警戒,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噩耗不断传来,昨日,听说腾家建在城外的一处庄园被流寇攻破焚毁了。

    消息传出,城内人人自危。

    城外出现的流寇越来越多了,城内,马科已经把可以动用的力量都派上了城墙守卫,然而,萦绕在心头的那股危机感却始终没有消褪。

    为什么流寇总是避过广灵军驻守的防区,出现在马科眼前?

    这一定是王腾的诡计!

    直到这时候,马科才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一直以来,马科试图借刀杀人,谁曾想,王腾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驱赶流寇来恶心他!

    以目前流寇的规模自然不可能威胁到寿阳城,不过,单是官道堵塞这一条就够马科受得了。

    城内的士绅再度找上门来,马科阴沉着脸,苦口婆心地说道:“诸位,形势如此,摆明了是有人驱狼吞虎,想借刀杀人,如果我部人马贸然出城,一旦贼军攻城,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腾姓家主腾学勇狠狠地拍打着桌案,道:“借刀杀人也罢,故意纵容也好,事到如今,最要紧的问题是厘清匪患,大人,如果你的人马不能解决流寇,为何不让广灵军来?我听说,王守备的广灵军近来有声有色,杀的流寇丢盔卸甲”。

    另外一人附和道,“腾兄说的没错,眼下商道受阻,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损失了几千两的银子,军情如火,实在耽搁不起呀。”

    腾学勇环顾左右,“守城只是下策,主动出击才是上策,若只是一味的消极守城,难道我们只能坐吃山空不成?”

    前些日子,城内的士绅组成了一伙规模不下三百人的采买商团,试图采购盐粒等日常用品,可行至半途,商团就被漫山遍野的贼军击溃了。

    饿疯了的流寇完全是不顾命的打法,若不是护卫机灵,带回了大部分的钱财,只是那一次,士绅的损失就在万两上下。

    寿阳没有盐井,并不产盐,只能靠外地的盐粒来满足日常所用。

    半个月以来,城中的数万居民已经将府库内存储的食盐消耗一空,便是官府自用的食盐也不足。

    寿阳马家做的就是盐商生意,虽然比不得晋商八大家,不过,每个月却也能牟取数千两银子。

    如今商路受阻,外头的食盐进不来,城内的盐粒消耗一空,这对马家的声誉打击极大。

    因而,作为马家的掌门人,马典是最急躁的,他深沉地看了马科一眼,道:“还请大人早做决断,如若不然,王守备那里我可要走一遭了。”

    另外几家纷纷附和,一时之间,马科的脸色难看的很。

    这算什么?这算是逼宫吗?

    有心呵斥一番,可马科又实在底气不足,谁让自家兵马剿匪不力,拿不出过硬的成绩?

    再者,堂中的这些乡绅可不是善茬,他们在寿阳城一言九鼎,赛过县令,得罪了他们,日后在寿阳必将有名无实、寸步难行。

    无奈地叹了口气,马科不甘心地反问了一句:“你们可要想明白了,那王腾出身寒门,跋扈无比,这一次若是求他来援,日后谁也治他不住了。”

    马典目光深沉,他与另外几名家主对视一眼,之后,达成了默契。

    “大人有失偏饽了,寒门又如何?只要能够厘清匪患,我等求之不得”

    马科已然明白,士绅们一心剿匪,只要能够除掉流寇,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样的情况下,为何马科不能自己剿匪?

    要知道,流寇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满打满算不过数百人!

    马科麾下可是有三千兵马,就算不能尽数出阵,可是,遴选个千名精锐还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里,马科笑道,“诸位,给我十天的时间,如果十天之内我不能剿灭匪患,到时候你们想做什么悉听尊便”。

    马典皱起眉头,“十日太久,只能三日!”

    马科怒火中烧,混帐东西,竟然敢跟他讨价还价,实在是不知死活,若非马典朝中有人,马科现在就要拿他杀鸡儆猴!

    “流寇奸诈,三日太短,大军施展不开呀”

    腾姓乡绅打了个圆场,“这样吧,五天,马大人,我们只有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后依旧打不开商道,我们只能另请高明了”。

    马科又羞又怒,这是耻辱啊,可是,谁让他拿了人家的银子呢?

    “好,五天就五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