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冥媒正礼 > 《冥媒正礼》第52章 铜钱烧死人
    我头皮发麻,可怜兮兮的望向烛照。

    他冲我挑了挑眉,眼带着笑意说,“别看我,可不是我做的。”

    我嘴角一抽,刚想说话,那边凌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灵婆,你说的那东西掉下来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我抿抿嘴,决心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那引魂线是我弄断的。

    奶奶重重的叹了口气,收起了凌雅儿身上的铜钱,这才开了口,面色沉重。

    “引魂线居于身,则会在不知不觉里抽去那人的魂魄,直至死亡。因此要想不死,就必须毁去引魂线。但要毁去,就必须先找到下咒之人。否则引魂线一旦断裂,她就再也不会醒来,一直到魂魄在躯体里面散尽为止,药石无医。”

    “灵婆,您一定要救我女儿,不管多少的代价我都可以付出。”

    他皱着眉,面色很是凝重。

    “凌叔叔,你别急,先看看奶奶怎么说。”

    我不敢说奶奶一定有办法,但这次是我不好,总要补救的,要奶奶没办法,我只能恳求烛照了。

    偷偷地朝他的方向看去,他正抄着手,目光炯炯的盯着凌汛,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要救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些棘手。”

    奶奶一松口,凌汛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管多棘手,我都全力配合你,只要你救她。”

    “我会用锁魂的方式,将她其余的魂魄,硬留在体内。你必须给我准备以下几样东西。”

    “您说。”

    “第一,纯黑狗血,千万不能有一根杂毛。第二,找一间坐北朝南的房子,空间不需要多大,但一定要宽敞。第三,找一个八字纯阳的男子,要他一份血。最后,找五个姓氏当中带有五行属性的孩子,不分男女。”

    “为什么要找姓氏中带五行的,不是八字?”

    凌汛突然这么问,我微微一惊,转头看着他。

    “既然现在引魂线已断,为了防止伤害到凌雅儿的魂魄,就要用五行来相生相克。若他人的八字为五行属性,事后对他们本身也会造成一定的损害,所以仅用姓氏,加上八字纯阳男子的血,就可以相互制衡。八字纯阳的人我去帮你找,你务必在三天之内,将东西和人给我找全。而那五个孩子,最好是和凌雅儿关系不错的,愿意为她付出的,千万不能有二心。否则,功亏一篑。她已经失去爽灵,倘若侥幸未死,也会有所残缺。”

    “知道了,我等下就找人去做。”

    凌汛忙着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凌雅儿,只嘴上说根本就没动。

    奶奶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十枚铜钱,以及缚索,像上次捆住我魂魄一样,用在了凌雅儿的身上。

    最后还拿出朱砂,以床为中心,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

    “你找人看着,记住所有人都不能碰她,靠近床边这个圆圈当中。”

    “好的,我明白。”凌汛十分感激的说,“灵婆,辛苦你了。都这么晚了,不如我请你们吃顿饭?”

    “没事。”奶奶摆摆手,拒绝他的客气,“好好看着他,我们先走了。”

    “那好吧!”

    凌汛一路谢着将我们送到门口,我直觉烛照没跟上来,回头一看。

    发现他正站在凌雅儿的床边,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右手边的那根引魂线。

    我这才反应过来,奶奶都没说,要怎么处理引魂线。

    但凌汛还在我们身边,我也没法子问,只能先出去。

    只是临走前,奶奶说有东西掉在病房里,回去了一趟。

    一直到出了医院,奶奶等凌汛一走,就对我板起了脸。

    “说,那根引魂线是不是你弄断的。”

    “我——”

    我想要解释,但奶奶都发现了,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点点头,面带委屈。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一碰就断了。奶奶,听你说的引魂线那么危险,怎么会突然就断了呢?”

    “因为那个根本就不是引魂线。”

    烛照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修长的手指上缠绕着那根红色的细线。

    我大惊,“你,你怎么把这个带出来了?”

    “给你。”

    烛照没理我,直接将细线抛给了奶奶。

    奶奶伸手,一把接住,我则大惊,“奶奶,你不是看不到吗?怎么现在——”

    “该看不到的时候,就要看不到。”

    奶奶面色平静,低头看着手中的引魂线,拿出一张黄符,覆盖在上面,然后又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烛照,我需要阴火,麻烦你把这个点燃。”

    烛照脸色不悦,我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好奇的问,“烛照,阴火是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一眯眼,手指一弹,一抹黄绿色的火焰瞬间在他指尖亮起,往那黄符上一抛,黄符就燃了。

    但黄符没有被烧毁,而是从包裹的形状,慢慢的展开来。

    那是一张没有画符文的符纸,可是此刻,在符纸的内面,则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

    我从小就跟着奶奶,什么样的符文没见过?这就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会是黑色的?”我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还有,那根红线去了哪里?”

    “就是这些黑色的符文了。”

    奶奶解释道,“那细线的确很像引魂线,但真正的引魂线不会那么容易断裂。所以我用了符纸和阴火。符纸为阳,阴火为阴,阴阳相灼,可以让它恢复原本的模样。”

    “所以——”我指了指那东西不敢靠近的问,“这个黑色的符文是什么?”

    “这个——”

    奶奶似乎也不太清楚,盯着那符纸上的文字,皱起了眉。

    “是暗巫咒。”

    “暗巫咒?”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忙问,“是啥?”

    “你确定是暗巫咒?”

    奶奶似乎也有所疑问,但烛照给的答案却是十足的肯定。

    “要真是暗巫咒,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了。”奶奶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单手托着下巴,“那孩子怎么会惹上暗巫咒的?”

    “或许和她那个父亲有关。”

    “她爸爸怎么了?”

    烛照见状,单手撑在我的肩膀上,半低下身子,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说,“你就不觉得那个男人很奇怪?”

    “凌汛?”

    烛照说,“你想想,你若是遇到危险,你爸爸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我知道。

    想当初,我被苏霁煜陷害的时候,爸爸都快急疯了,差点就要拎着苏霁煜去公安局,之后一直守在我的床边,也不工作,直到我彻底没事,他也陪了我好久才重新开始工作。

    而现在凌雅儿作为凌汛的女儿,被扎小人,还被人下了引魂线,可是凌汛从一开始的紧张担忧,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现。

    尤其是在奶奶吩咐了他要准备的东西后,一般人都会立刻打电话,去找人准备。

    可他则一直盯着奶奶如何锁魂,甚至还有心情客套邀我们吃饭。

    这样的反应,着实不像他初来找奶奶帮忙时的感觉。

    “他或许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只是人前装装的?为了不落人口舌?”

    烛照拍了下我的头,“天真。”

    我摸摸自己的脑袋,努了努嘴,说,“那你觉得他是为什么呢?”

    “明天你再去医院看看凌雅儿就知道了。”

    烛照给我丢了一个哑谜,奶奶也不曾阻止,一直想着心事。

    我满心疑惑,所以决定明天放学后再去看看凌雅儿。

    只是第二天我还没放学,凌汛就来学校了。

    我原本以为他是来找五个姓氏带有五行的学生的,谁知道他直接朝着我冲了过来,面带凶恶,见我就吼。

    “你奶奶呢?她去哪里了!说!”

    “凌叔叔,你怎么了?”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发那么大的火,唯一想到的就是凌雅儿,忙问,“是不是凌雅儿出事了?”

    “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女儿!我要你们偿命!”

    他的反应不似昨天医院里的冷漠,双眼发红,到真的有些像失去女儿的紧张父亲。

    但是凌雅儿不该死的呀!

    奶奶做的那些,要保住她的命是可以做到的,除非这期间又出事了。

    我低头不说话,倒是他的怒吼引来了很多围观的学生。

    大家都知道凌雅儿昏迷住院的事,对这个几乎学校里有很多的传言,成为大家课后聊不完的八卦之一。

    现在凌雅儿的父亲找上门来,冲我大吼,说凌雅儿死了,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的身上。

    我十分的尴尬,看着凌汛说,“凌叔叔,你不会弄错了吧?我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雅儿明明就已经醒了,是你奶奶的铜钱烧了起来,所以她就死了。这笔账我不会这么轻易就算的。你最好告诉我你奶奶在什么地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凌叔叔,夏荧的奶奶不过是乡下来的一个老婆婆,你说她用铜钱烧了凌雅儿,可是要有证据的,一个铜钱能烧死一个人吗?”

    意外地,有人给我解释。

    我回头一看,却是苏霁煜。

    我也是上了这学校后,才知道他是这学校高中部的学生,但碍于小时候的事,我俩几乎都是不说话的。

    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给我解释。

    “对呀,一个铜钱怎么会烧死一个人,凌叔叔,你该不会因为凌雅儿的事伤心过头了吧?她不是在医院吗?生死医生都会看吧!”

    梁思思也出来挺我,周围的人都在小心的议论,毕竟铜钱烧死人,没有人会相信。

    “你奶奶是神棍,你自己会不知道?”凌汛恶狠狠地等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丢在我的脚边,“这个你自己看!”

    那东西滚到我的脚边,我低头望去,是一个被火烧过的铜钱。

    “凌雅儿是突然昏迷才会住院,医院检查不出来的事,麻烦不要随意冠上鬼神的名义。”

    苏霁煜仍旧拦在我的身边,对凌汛不客气的说,“凌叔叔,你也是成年人,凡事要论证据的。”

    他这样的力挺我,倒是让我惊讶了一番。

    这时候,老师们听到风声赶了过来,好说歹说的劝走了凌汛。

    我则趁乱当中捡起了那枚铜钱,放在口袋里,打算回去后好好问问奶奶。

    “夏荧,你过来,老师有话问你。”

    我被班主任叫走了,梁思思担心的要跟上来,却被苏霁煜拉住。

    我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她就让我走了,还安慰我说是凌汛太过于担心,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毕竟铜钱烧死人,这样的事,除非亲眼看到,否则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的。

    我回到教室,发现苏霁煜和梁思思正在等我。

    “小荧,你没事吧?”梁思思拉着我的手,嘟着嘴说,“凌雅儿是个疯子,她老爸也差不多,怎么会说你奶奶用铜钱烧死人的,真的很搞笑耶!”

    “估计是伤心过度吧!我去收拾书包,回家了。”

    我没有多解释,只想快点回去找奶奶,而且路上也可以问问烛照是怎么回事。

    “我送你回去。”

    意外地,苏霁煜主动提出了要求。

    我一愣,还没说话,倒是梁思思给我做了决定,“知道了,你等下。”

    然后拉着我回了教室,面带笑意的推了我一下,“苏大帅哥好像喜欢你耶。”

    “你想太多了吧?”

    “不然他为什么给你解围,还特意从高中部跑过来,你以为他闲得慌呀!”

    “高中部?”

    我皱眉,这里是初中部,高中部距离这里有段距离,就算苏霁煜闻讯过来,也不会这么快。

    可他出现的恰好时机,只能说,他是一开始就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对此,我和梁思思含糊了几句,就背着书包和苏霁煜一起出了校门。

    走了没多久,我就开口问,“你来找我做什么?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是恰好路过。”

    “今天中午,你奶奶来找过我。”

    我吃惊道,“奶奶?”

    他点着头说,“奶奶说需要一些我的血去救人,所以我就答应了她。但我不记得你家住在哪里,所以就打算来找你今天一起回家,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凌雅儿的事,真的和你奶奶有关?”

    他面带疑惑,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撇着嘴说,“不太清楚。昨晚凌汛的确来找我奶奶,奶奶也断定凌雅儿是被人扎小人,而且还被暗巫咒给盯上了,所以用铜钱捆住了凌雅儿的魂魄,再让凌汛去准备东西。谁晓得,才过了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事。”

    “你放心,你奶奶不会害人的。”

    苏霁煜说的十分肯定,我讶异的望着他。

    其实,自从那次他被水鬼附身后,我们就没怎么接触过。

    我一度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狂妄的小子,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格外的成熟,褪去了孩子的稚嫩,他可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帅哥。

    “盯着我做什么?”

    “啊,没事。”我摆摆手,缓解着尴尬说,“既然凌雅儿死了,也用不着你的血了,我家就在前面,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下次见。”

    苏霁煜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带着情绪的盯着我,却不说话。

    我看了他一眼,没在意,就朝家门口跑去。

    一边开门,我一边朝里面叫,“奶奶,奶奶——”

    “出事了。”

    烛照突然现身,朝着奶奶的房间大步走去。

    我心头一突,连忙跟了上去,进去后才发现奶奶昏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起,握着缚索的一端。

    房间的摆设被弄得乱七八糟,就像是被人打劫过一样。

    “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昏过去了。”烛照将奶奶翻了过来,探了一下鼻息,对我说,“最好送医院。”

    我一听,慌了,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直接通知你父亲,人我送过去。”

    烛照单手在身上一挥,那件漆黑色的宽大衣袍就变成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乌黑的长发也缩短成利索的短发,服帖在脖子上,衬着外露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他弯腰抱起奶奶,大步朝外走去。

    我紧跟上,然后给爸爸打了电话。

    幸好烛照速度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诊断,奶奶是心脏病复发,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可是奶奶没有心脏病呀?”

    爸爸每年都会带奶奶去医院检查两次,奶奶年纪大了,但身体上都是一些小毛病,根本没有所谓的心脏疾病。

    “不是人为。”烛照大手覆在我的肩膀上,轻声的说,“昨晚的那张暗巫咒的符纸不见了。”

    “不见了?”我一惊,怪不得奶奶的房间里会这么乱,“难道是为了那个,奶奶才会这样的?”

    “十有七八。”

    我的心沉了沉,看着床上的奶奶,握紧了拳头,然后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我才要出门,爸爸就赶到了,身边还跟着救奶奶的医生。

    “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我说完就跑出去了,烛照看了我爸爸一眼,也跟了上来。

    “你想去看凌雅儿?”

    “嗯。”我点点头,说,“凌雅儿突然死了,一定有猫腻,我想去她病房看看,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

    烛照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跟着我。

    我仗着年纪小,对护士撒了谎,然后顺利的进入了凌雅儿的病房。

    那里已经被打扫干净,床单被套都被换掉了,就连地上的朱砂痕迹都不见了。

    “凌汛来找我,口口声声说凌雅儿是被铜钱烧死的。可是这里怎么看都没有灼烧的痕迹。更何况,奶奶的铜钱上都施加了术法,不会对人本身造成伤害。”

    见我在床边蹲下身,烛照朝着手问,“你想说什么?”

    “奶奶说过,铜钱锁魂,也有阴阳之分。凌雅儿的爽灵丢失,只剩下二魂七魄,不会致死。但碍于暗巫咒的原因,所以奶奶用了铜钱。铜钱一面为阳,一面为阴。阳着身,而阴为背。如果说真的是铜钱着火,烧死了凌雅儿,那么处于阴面的铜钱就会犯黑。”

    昨天奶奶借口返回病房,就是为了趁凌汛不注意的时候,在床的底面,按照凌雅儿身上的十枚铜钱的位置,也放了铜钱。

    是为阴。

    我钻进床底下,摸呀摸,在木板的底部,还真的摸到了铜钱。

    从上到下,一共摸到了十枚铜钱。

    那些铜钱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被灼烧的痕迹。

    这里若是发生大火,烧死一个人,那么床肯定也会受损。

    那么照常理,医院就会换一张新床。

    可若是换了新床,就不会有这十枚铜钱了。

    我拿着铜钱伸到烛照的面前,然后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另一枚铜钱。

    “今天凌汛来找我的时候,给了我一枚烧焦的铜钱。我看了看,不是奶奶的。”

    但从一个是看不出什么,但两方放在一起比较,就容易许多了。

    烛照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盯着我手里的两份铜钱,然后拿起了那个被灼烧的铜钱。

    那枚铜钱上的字已经模糊了。

    烛照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这东西上有养鬼师的气息。”

    “养鬼师?”

    我听奶奶提起过,养鬼师以养鬼为主,然后贩卖给一些有需要的人,来达成他们的目的,获取一定的金钱。

    但养鬼的人,最终必定不会有所好报。

    所以是为邪恶。

    “养鬼师,暗巫咒……”我呢喃着这两个词,疑惑的猜测,“所以这件事是养鬼师做的?”

    烛照没有给我肯定的答案,收起了那枚铜钱,握住我的手,说,“不管怎样,等你奶奶醒后再说。”

    “好。”

    我们回到了奶奶的病房,一直守到天亮,奶奶都没有醒。

    我担心她,不肯去上学,爸爸拗不过我,就给我请了一天的假。

    一直等到中午阳光大盛的时候,奶奶才醒来。

    “奶奶,奶奶,你怎么样了?”

    “小荧。”奶奶十分的虚弱,叫我的名字,都很是吃力。

    我握着她的手,鼻子酸酸的,眼眶有些湿润。

    “奶奶,你要好好的,别出事。”

    “傻孩子,奶奶没事。”奶奶眨了眨眼,勉强一笑,“烛照呢?”

    “他在呢!奶奶,是谁伤害了你?”

    “养鬼师出现了。”奶奶说话的语速很慢,也很轻微,但十分的凝重,“我查到凌雅儿是九阴之女,她的魂魄对养鬼师来说,是最好的东西。”

    “真的是养鬼师?”我惊讶。

    奶奶点点头,继续说,“但因为是罕见的九阴之女,所以魂魄剥离不能随便,因此他才会使用暗巫咒。我猜他会注意到凌雅儿,是因为凌雅儿平日里的嚣张得罪了人,被扎小人后。一旦其运势低迷,魂魄动荡,那么暗巫咒就可以趁虚而入。只是没想到暗巫咒会被小荧给破了。”

    “我看不是没想到,而是故意。”烛照接过话头,说,“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用铜钱锁魂阵。他用暗巫咒伪装成引魂线,怕就是另有所图,毕竟那两者剥离出来的魂魄,不会完整。但铜钱锁魂就不同了,即便魂魄少去,也会保持大部分的完整。那么少去的爽灵自然而然的会在其他魂魄顺利离体之后,回归。而且铜钱为阳者,用阴火烧之,阴阳中和,更保持了九阴之女的阴气。”

    烛照的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

    “所以凌汛找上奶奶,其实是故意的?他要的就是奶奶用铜钱锁魂来保持凌雅儿的魂魄完整性?”

    见两人都点点头,我心中像是被揪住了一样,闷闷不乐。

    “凌汛是凌雅儿的父亲,他就那么狠心要凌雅儿死吗?”

    “你们在说凌汛?”

    说到这里的时候,爸爸从外面开门进来,听到我们的谈话。

    我点点头,他则说,“凌汛前段时间公司破产,亏了很多钱,若是翻不了身,他就彻底完了。可是今天一早,我看到消息说,他的公司有了转机。”

    “用至亲血脉炼就的死魂,以之养鬼,随身携带,便可更改运势。”

    烛照的话并不深奥,我却听得心惊。

    凌汛竟然为了公司,为了事业,毁去了自己女儿的生命。

    还要将凶手归结到我奶奶的头上来,这样的人着实可恶。

    “你别生气,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九阴之女的厉害,不是谁都能够控制得住的,死的越惨,劣性越大!”

    好似事情真的如烛照说的那样,在凌雅儿死亡的第七天,民间俗称的回魂日。

    凌汛就死了。

    死的十分的凄惨。

    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样,七零八落,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除了他的头颅。

    双目瞪大,七窍流血,是死不瞑目的征兆。

    最重要的是,在新闻上发布的照片里,我看到凌汛的眉心中央有一个黑色的符号。

    因为画面播放的不是很清晰,所以没怎么看清楚。

    倒是一旁的烛照,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看来九阴之女开始猎食了。”

    “猎食?”我十分好奇,吃着苹果,含糊不清的问,“鬼也会猎食吗?”

    “会。”半躺着的奶奶给了我答案,“凌雅儿虽然成为了凌汛的小鬼,但碍于九阴本身的厉害,弑主是迟早的事。凌汛阳火旺盛,但也无法撑过九阴之女的头七回魂日。死是必然。只是她被至亲害死,死而不甘,现在又已经猎食,怨气肯定无法控制。她一旦尝到了杀人的滋味,吃其魂魄,肯定还会继续。所以在她再度杀人之前,一定要阻止。咳咳,咳咳……”

    奶奶说到这里,因为情绪激动,所以猛地咳嗽起来。

    我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奶奶则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小荧,奶奶必须出院。”

    “可是——”

    我有些为难,医生说要她静养一段日子,所以爸爸特意清晰的告诉我,不准奶奶操劳一些事。

    而他说的那些事,我懂。

    “九阴之女现在已经开始猎食,肯定还会有其他牺牲者,为了阻止她成煞,所以一定要在她猎食满七个之前,灭了她,否则她将成为养鬼师手中最可怕的武器。”

    “养鬼师沉寂多年,现在突然出现,还拥有暗巫术,我看这件事不太寻常。”烛照摸着下巴,接着奶奶的话,问,“你还记得那个养鬼师长得什么模样?”

    “当时他戴着宽帽,遮住了脸,看不清楚。但他的双手腕内侧,有黑色的符文。”

    “这件事我去办。”烛照放下手,走到我的身边,黝黑的目光中,暗藏着一抹诡秘之态,“你,该去上学了。”

    说完,就拎着我的衣领离开了病房。

    我被他拉着走的踉跄,但心里很是窃喜,欢喜的看着烛照。

    “你竟然会主动帮忙?”

    我本是夸赞他,谁晓得他脸色一黑,沉了下来。

    “我看上去很懒惰?”

    “呃……”

    我嘴角抽了抽,这两个好像不是同一个意思吧?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嬉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往医院大门走去。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要去凌家看看吗?”

    烛照低头看着我的亲密,眼底的黑色动了动,面上却一派平静的说,“没什么好看的。九阴之女猎食之后,不会长久的停留在某个地方。她们多半会隐藏起来,等到出现合适的目标,再度捕食。”

    “什么才是合适的目标?”

    我好奇的问,但烛照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将我送到了学校,然后隐身消失。

    就因为这样,我一整天都在想烛照的话。

    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告诉我,憋了我整整一天一夜。

    本打算第二天,一定要问出个缘由来。

    学校却发生了一件命案。

    有人死了。

    死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全身像被狗啃了一样,血肉模糊,四肢断裂,横七竖八的摆在一边,地上全都是红色的血液。

    死状和电视里放出的凌汛差不多。

    但因为凌汛死的时候,我没看到,所以不晓得当时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可是这个人的死,死的很蹊跷。

    地上的血,并不像是身体里随意流出来的。

    反倒似是被人刻意画出来的一样,在以整个尸体为中央的情况下,用血画了一个类似于阵法的东西。

    我远远地挤在人群中望去,隐约觉得那个图案有些熟悉。

    “会是什么呢?”

    我小声的嘀咕着,脑海里突然想起烛照的声音说,“是暗巫咒。她是被选中的第二个受害者。”

    我沉了沉眉眼,还没细问,就被边上的梁思思推搡了一把。

    她神秘兮兮的附在我的身边,小声的说,“小荧,你看那个像不像一种祭祀?我之前看到过。”

    我一惊,转头就问,“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是昨天呀!我还和你说的呢!可你压根就没理我。”

    “有吗?”

    我愣了愣,昨天我一整天都在想烛照的话,啥也没听进去倒是真的。

    她白了我一眼,这才慢腾腾的解释道。

    “昨天我和你说的,隔壁班有几个女生,说晚上要去老教学楼玩招鬼游戏,说是成功了就可以见鬼,当时她们手里拿着的一本书,书上有个图案,和眼前这个有些类似的。我看了一眼,觉得诡异,就没答应一起去。”

    “那这个女生你认得吗?是不是昨晚——”

    “啊——”

    我话还没说完,边上就传来一阵尖叫声。

    我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看着面前的尸体,失声尖叫。

    本来这也没什么,当时好多学生看到尸体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这样大叫的。

    但引起我注意的是,这个女生的手掌上缠着一圈纱布。

    和那个死去的女生断肢上的纱布是一样的,而且是同一个位置。

    除非是刻意,否则不会有两个人的手在同一个位置上受了伤,还都用纱布包裹的。

    “思思,那个人是谁?”

    “她你也不认识?”

    梁思思十分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我撇撇嘴,乐呵呵的说,“你也知道,我不太关注学校的人物关系。”

    “她是篮球社的经理,叫林晴。和凌雅儿的关系很好,学习各方面都很不错,除了家里很穷就是了。所以她才和凌雅儿走的那么近,为的就是有钱花。”

    “所以,这个呢?”

    我指了指那个死者。

    “她好像叫袁霞。和凌雅儿也有些关系。昨天她们两个应该是一起去老楼的。”

    我点点头,那边警方已经接到消息赶过来处理,我看着也多半没办法靠近了。

    所以拉了梁思思往林晴的方向走去,“咱们去问问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她知道袁霞是怎么死的。”

    “喂,你那么感兴趣做什么?袁霞死的那么惨,看着都可怕,还是不要和她们接触了吧?”

    梁思思有些害怕,我这才愣了愣。

    因为自己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很多东西都看到过,因此对这些并不觉得特别害怕。

    脚步顿了顿,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要怕,你先去教室,我去问问林晴。”

    “不。”哪知梁思思不肯放开我,挽着我的手,“我不怕,一起去。”

    我苦笑不得,和她手拉手一起去找林晴。

    “林晴,听说昨晚你们去老楼招鬼了?有没有成功?我也很喜欢这方面的事,不如交流交流?”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她慌乱的全身颤抖,眼睛直瞪着袁霞的方向,脸上血丝全无,嘴巴里一直重复着。

    “是她,她真的回来了,我们都要死了,我们都会死的。”

    她的样子非常的不对劲,我上前抓住要摔倒的她,却被她反手握住了手腕。

    她看上去很瘦,但力气非常的大,尖长的指甲刺入我的肉里,还在颤抖着。

    “她回来找我们索命了,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林晴,你冷静一些,什么索命,她是谁?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昨晚——”

    她眼神慌乱无助,望着前方,嘴唇颤抖的厉害,才刚要往下说的时候,突然从她后面走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钱枫,女的是凌雅儿的同班同学狄秋秋。

    “林晴,你冷静一些,那都是意外。”

    钱枫力气大,拉住林晴的手臂,狄秋秋则上前掰开她的手指,硬是将她拉了回去。

    “小晴,你别自责,和你无关的。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狄秋秋很明显是看到我和梁思思在问林晴问题,所以才会过来的。

    “不,那不是意外,不是的,我们都要死,我们都要死,哈哈哈……”

    林晴变得疯疯癫癫的,我则握着被抓疼的手,对钱枫说。

    “钱枫,要不要将她送到医院去?她从刚才就有些不对劲的样子,所以我才过来看看,谁晓得她就死死拽住我的手,说了些奇怪的话。我听思思说,她和袁霞的关系不错,应该是受了刺激吧?你们还是告诉老师一声,送医院好了,免得真的出了事。”

    我找了个台阶让他们下,钱枫立刻点点头,和狄秋秋两个人一起拉着林晴的手臂,走远了。

    我看着他们离开,若有所思。

    钱枫和狄秋秋的手掌上也包扎着,很明显的,昨晚应该是他们四个人去了老楼。

    然后招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但到底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凌雅儿的魂魄?

    梁思思见我不说话,推了我一把。

    “林晴该不会真的是疯了吧?明明昨晚还是好好的。”

    “我觉得钱枫和狄秋秋应该有所隐瞒。你和钱枫关系不错,不如去探探口风?最好的话,就是把你昨天看到的那个图案给我弄过来瞅瞅。”

    “你好像挺在意这件事的?”

    我哈哈一笑说,“这不是当然吗?毕竟是自己的同学,总不希望他们出事的。”

    “哦。”

    梁思思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她倒是办事效率快,第二天,就将我拉到一旁,神秘的递给了我一张纸。

    我打开一看,上面的图案和那天从凌雅儿身上得到的暗巫咒虽然不完全一样。

    但也有相似的地方。

    “钱枫和狄秋秋死都不肯说,林晴也好像真的是疯了。我还是趁钱枫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拷贝下来的,你可千万别揭穿我呀!”

    “放心,不会的。”

    我将纸折起放好,拍着她的肩膀,笑得很开心。

    “我回去给我奶奶看看,或许她会知道这是什么。”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两天,烛照也没找到凌雅儿的魂魄。

    若是钱枫他们那晚真的招到的是凌雅儿的魂魄,那么这个图案就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来得及把纸拿给奶奶看,凌雅儿就出现了。

    还是青天白日的大中午。

    一般的鬼,即便戾气再重,也不会在阳气最重的时候出现,就连烛照也都会选择隐身躲避。

    可是此时此刻,凌雅儿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对着我笑得很诡异……

    我心一颤,这到底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