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菌变体的攻势越来越凶勐，到后来甚至出现了一些卫府荒原上没有出现过的“新品种”。
那些怪物就像无穷无尽的一样，源源不断地从那灰绿色的雾中涌出来，而且战斗力也越来越强。
不过——
联盟的玩家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反而愈发的兴奋了起来。
反正三天OB已经不可避免，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一些！
怀着如此的想法，玩家们的士气也如同无穷无尽一般，无论承受怎样的伤亡都没有一丝恐惧和退却。
带着手下的弟兄，法外狂徒边打边转移阵地，靠着充足的弹药愣是和那不断涌来的菌变体僵持住了。
众所周知，天国的领域是受到心灵干涉装置支配的，领域之内还有藏在某处的研究设施，研究设施中有火炬的使徒。
无论是出于隐藏自身还是保存实力的目的，躲在暗处的那些家伙都不可能任由他们这样继续消耗下去。
眼看着堆在荒原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或许是承受不住那持续的损失，也或许是想给联盟一点儿颜色瞧瞧，灰雾中渐渐显现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进化体”。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位于前排的一座机枪阵地忽然“飞”去了天上。
“啊——！”
“卡——”
看着惨叫一声摔在地上的两名玩家，法外狂徒脸上浮起一丝吃惊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沉闷的脚步声穿透了浓雾，一只硕大的长角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家伙不似地球上任何一种生物，倒有点像史前的角龙。
腐烂的肉块被墨绿色的菌丝缝合在一起，几丁质类似物层层堆叠的甲壳看上去就如盔甲一般坚硬。它的角只有一层楼那么长，而它的身躯更是有三层楼那么高。
就像移动的山岳一样！
难以想象，这玩意儿是怎么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还是说他藏在了无人机看不见的某处。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这巍峨巨大的“战略级生物兵器”，恐怕已经不是步兵武器能够应付的范畴了……哪怕来一辆坦克都够呛。
法外狂徒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这家伙全力冲刺的话，恐怕就算是巨石城的混凝土巨壁摆在这里，搞不好也得被那家伙撞缺一个角……
“妈耶……这是刷boss了？”站在他旁边的玩家咽了口唾沫。
“那么问题来了……这玩意儿叫啥？”
“按照一般惯例，谁发现了谁取名，没人取名系统自动命名……”
“攻城兽如何？”
即便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在场的这些萌新仍然有闲心给怪物取名字。
而在场的唯一一名“老玩家”，已经差不多认命了。
“这回他妈完犊子了……”法外狂徒苦笑一声，给霰弹枪里塞进了一枚燃烧弹，同时招呼着身旁的弟兄把Rpg火箭筒掏出来，一股脑地朝那家伙脑袋上招呼上去。
然而实践证明，这根本只是徒劳。
霰弹枪喷出的火苗最多也就在那家伙的角质护甲上留下一块“斑”，Rpg的破甲弹倒是能穿透它的防御，那点儿水花似的金属射流却根本不足以将它烧死。
归根结底，它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生物，甚至比那些断头重生的变种人更要逆天，连神经中枢这玩意儿都没有。
支配着它活动的是纳果菌丝，而后者又受到心灵干涉装置的支配。
来自“天国”的意识支配着领域内的一切傀儡，这便是火炬所描绘的“天国”的本质。
也是它最强大且恐怖的地方！
或许是被那炙热的火焰给激怒了，“攻城兽”发出一声沉闷地鸣叫，迈动沉重的四肢撞向了玩家们的阵地。
那扭曲的长角在漆黑的土地上犁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将玩家的阵地从中间直接分割成了两截。
又是两座机枪阵地被迫熄火，密集的火力网终于出现了一丝空缺，让那源源不断冲上来的“行尸”、“尸狗”找到了可乘之机，顺着那火力网的缺口冲进了玩家们最后的防线。
被一群行尸扑倒在了地上，打光最后一发子弹的【高端的食材】用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浑身是血的法外狂徒喊了一声。
“队长——！三天后……见了！”
擦去了模湖左眼的鲜血，法外狂徒冲他咧嘴笑了笑。
“嗯，三天后见！”
说完他抬起了霰弹枪，一发燃烧弹喷了出去，炙热耀眼的白磷将那萌新和趴在其身上的行尸们一并吞没了进去。
没过多久，被行尸包围的他引爆了绑在身上的炸药，在一片爆炸的尘埃中化作血雨消散而去……
与此同时，炮击的坐标也一并发去了十数公里之外的来山上。
直到最后一名玩家倒下，这场战斗竟然持续了整整一个钟头。
而歼灭的菌变体，竟然高达三千之多！
相当于平均每名玩家都拿到了上百个人头。
对于刚刚完成薪火相传任务，拿到vm正式走进废土的“Beta0.7”新人而言，这个成绩已经相当出色了。
面对满目疮痍的废墟，失去目标的菌变体开始将目光投向脚下的尸体。
它们的生命活动需要营养，任何一丁点有机质都不能浪费，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流淌在土地下方的墨绿色的浆液开始朝着这一带聚集，从粗壮的主干延伸出一根根细小的丝线，与那一具具尸体纠缠在了一起。
它们就像一根根血管，从那些死去的生命身上汲取着一切能利用的营养物质。
虽然这些尸体上残有一些闻起来很臭的“脏东西”，但只要将这一部分先灭活再消化掉就好了。
不止是尸体。
那些行尸、尸狗……甚至是攻城兽等等一切菌变体，也都匍匐在了地上，任由那一根根墨绿色的藤蔓爬上自己的躯体。
不过仁慈的天国并没有将自己的孩子一并吞噬，而是在与它们建立了连接之后，将它们缓缓拉向了地表之下……
物质的转化是有损耗的，越是复杂的合成路径损耗便越大。
若是每一次合成菌变体之后都用最原始的办法回炉，用不了多久天国的营养便会耗尽，像黏菌一样膨胀到极限之后自我崩塌。
因此它们选择了另一种“更聪明”的回收方式——
将暂时用不上的“器官”埋进土里。
不过就在它们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
那声音就如同死神的低语，刹那间便降临了它们的头顶。
攻城兽刚刚抬起那笨重的头颅，睁开眼合拢的双眼，一道刺目的白光便夺去了它的视野。
恍忽的意识中，它仿佛看见了一团升起的蘑孤云，和席卷大地的热浪。
那震耳欲聋的怒吼远比它的嗓门大的多，甚至塌陷了它脚下的大地。
没等它做出任何反应，炙热的冲击波便撕裂了它的肉体……
……
远处，忠诚号飞艇的主炮上缀着一道细长的白烟连入云霄。
400毫米主炮发射的火箭增程弹，将携带着固体燃料的云爆弹战斗部投送到了目标战场。
这是作战的最后一步，对战斗已经结束的战场进行清场。
而这一步作战计划的启动也就意味着，那片区域已经没有友军生还……
“弹着点确认。”
“命中有效。”
来山的山顶。
为后方指引炮击目标的威兰特人士兵向飞艇报告了轰炸结果，挂断通讯之后纷纷陷入了沉默。
数分钟前，他们如计划中的那样收到了来自友军的炮击坐标。
虽然不清楚最高指挥部的打算到底是什么，但他们却很清楚那个包含坐标的信息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将战争写在基因和血管里的他们，也不可能去执行那些必死的任务，他们的指挥官更不可能去下达那样的命令。
即便是对手，他们也不禁在心中怀上了一丝敬意，默默的向他们行了个军人的礼节。
这些家伙……是真正的狠人！
而此时此刻，望着那一片燃烧的战场，人皇却是一脸错愕的表情。
片刻后，他的神色恢复了镇定，思忖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和我打消耗战是吗？”
即便是保存完好的尸体，营养物质的回收效率也并不是100%，最多能到50%已经很高了。
尤其是那些组织结构高度异化的“进化体”，分解那些家伙的尸体本身就需要消耗庞大的营养能量，最终营养的结余甚至不到10%。
相比之下体格较小的子实体是相对容易回收的……也就是那些联军士兵们口中的“菌变体”。
但即便是那些家伙，转化效率也就30~40%左右。
回收三具尸体大概能再合成一个的样子。
如果联军采用消耗战的打法，确实是一条合适的思路。
毕竟他也不可能放着那些部队不管，任由那些家伙在自己的领地上乱窜，搜寻那些埋设在地下的心灵干涉装置乃至研究设施。
后者是他们完成最后计划的必要零件，而前者关系到他们对这片天国领域的支配。
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系统，他们花了十数年的时间才将其完善成了现在这般惊人的模样。
“有趣的想法……”
看穿了那位管理者的打算，人皇嘴里发出轻轻声的啧啧，嘴角也不由翘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承认阁下能力很强，但如果我的棋子数以亿计呢？你又该如何应对。”
三千个菌变体相对于他统治之下的教区而言不过是巨人头顶的一片头皮屑，而他们却要牺牲40名精锐才能将这片头皮屑拔掉。
哪怕搭上了一只进化体，这点损失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不痛不痒。
以凡人的血肉之躯与天灾对抗，真亏那家伙想得出来。
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看看到底谁才是那无穷无尽的浪潮！
……
《废土OL》官网，论坛上正是一片热闹。
不少玩家刚刚在游戏里体验了第一次狗带，正在发表死后感言。
我来组成头部：“太刺激了！死亡兵团牛逼！”
撤退的矮子：“确实够刺激的，就是这几天该咋熬啊。TaT”
熬夜猝死：“一点痛觉都没有，和现实中还是有些差别，感觉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口味削弱了部分真实感，只能说一般般吧……不过清醒地看着自己肠子被掏出来倒是没有过的体验。”
戒烟：“卧槽，这玩意儿你还能在现实中体验过？？”
尹蕾娜：“这届新人不得了建议调查一下。（滑稽）”
尾巴：“哈人，斯看了都觉得变太。(⊙x⊙;)”
斯斯：“……？”
就在一众玩家正吵闹的时候，随着最后一波玩家掉线，新的公告也随后更新在了论坛上。
戒烟：“怎么说？（懵逼）”
泉水指挥官：“首先，除了分数兑换的补给之外，任务中消耗的弹药是得玩家自己掏钱购买的。但任务奖励并不是根据击杀怪物数量计算，而是根据‘支撑时间’和‘腐蚀度’综合计算，但根据死亡兵团的测试结果，副本难度是持续上升的。”
“假设收益是y，时间是x，策划只需要设置一个S型的非线性函数作为玩家的收益计算公式，并且设置一个时间阈值t。当时间x小于阈值t的时候，时间作为主要计算权重，当时间x大于阈值t的时候，时间累计对于收益y的影响越来越小，从而让另一个参数——腐蚀度作为计算收益的主要权重，如此一来继续干耗下去的收益就微乎其微了。”
边缘划水：“一直拖着不结束副本，除了干耗弹药之外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想取得更高的收益，就得尽量在‘阈值’附近结束副本，兑换最大收益，然后自觉往地图更深处走，挑战更高难度的副本……原来如此。”
泉水指挥官：“这只是很基础的数值设计吧，细节上还可以设置多档时间阈值，甚至让时间阈值和难度——也就是腐蚀度参数挂钩。其实用游戏中的思路来理解，这种操作也很合理，玩家一直拖着能消耗火炬教会爆兵需要的营养物质，而通关副本能够扩大联军的控制区域，无论玩家作何选择对联军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
午夜杀鸡：“太麻烦了！要我在北线估计就选2了。（苦笑）”
泉水指挥官：“这有啥麻烦的，刷到刷不动了，把小羽的子实体喊过来把副本给通关了不就得了，第二种玩法还麻烦些呢，你得一边调查当地情报一边搜寻火炬教会存在的痕迹……最关键的是这儿基本不用指望有活人能和你触发对话，地毯式搜索恐怕也得在清除地区腐蚀之后进行。”
WC真有蚊子：“但换个角度想，要是能捡个黑箱就爽翻了！（坏笑）”
夜十：“@方长，你行不行啊，还要阿光自己更新？（滑稽）”
方长：“人在南线，勿催，我帮你艾特在北边的那个家伙。@峡谷在逃鼹鼠”
峡谷在逃鼹鼠：“甩锅还行，我又不是狗策划的腿子——呸，我又不是策划的狗腿子！”
夜十：“阿光：发出来了是吧，你号没了。（滑稽）”
峡谷在逃鼹鼠：“光哥我错了！你是我亲哥！！（惊恐）”
玛卡巴子：“哈哈哈哈！怂！（滑稽）”
……
钢铁之心号的舰桥。
站在落地窗前的楚光正通过全息屏幕浏览着论坛上的帖子，脸上带着澹澹的笑容。
身为《废土OL》的策划兼“隐藏玩家”，他对于“管理者”这一职业的理解一直很明确。
他的职责不是去研究某一个怪物或者某一个副本该如何攻略，那是服务器里的“大手子”们该做的事情。
利用可支配的资源，制定一套包含有奖惩机制的规则，鼓励那些大手子们朝着“该使劲的方向”使劲，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只要把规则制定好了，玩家自然会权衡利弊，谨慎地挑选大型净化基地或者小型净化站的位置，考虑如何利用有限的弹药和小羽子实体，更高效的清除掉地区腐蚀。
没有人比身在前线的他们更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了。
而无论是失败的尝试，还是成功的经验，都会在论坛上被他们总结成一篇篇攻略。
当初在分发游戏头盔的时候，楚光之所以将论坛活跃度作为参考权重之一，就是为了将尽可能多的“乐于分享与合作”的玩家弄进游戏里。
当然，也不用所有人都是如此，只要这部分玩家在总体上占多数比例就足够了。
至于某一个或某几个玩家的具体游戏行为那是玩家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是普遍现象就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管的太细容易顾此失彼，放任其发挥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比如现在。
即便不用他出面暗示，他的小玩家们也做的很好，甚至帮他把他暂时还没考虑到的“数值设计策略”都给考虑周全了。
之后设置任务奖励的时候，他会让小柒参考泉水老兄的意见，把这部分内容体现在任务奖励的结算环节。
如今联盟生物研究所已经完成了对土壤样本的分析，死亡兵团也完成了对天国的“压力测试”，下个月的“工作计划表”也算是安排下去了。
从论坛上帖子里的反馈来看，玩家们对于新活动的热情还是挺高的。
尤其是Beta0.7进游戏的新韭菜们，好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论坛上组车队，并琢磨着把净化站设置在哪儿了。
事实上，联军在海涯行省地区的作战计划框架，基本就是写在公告里的那些东西。
即，一方面清除掉海涯行省的腐蚀，一方面搜索净化区域内的火炬教会的设施。
他只不过是将其编织成了游戏的语言，然后分派给了玩家们。
不只是联盟，很快军团、企业、学院以及其他幸存者势力也会陆续制定适合自己的作战计划，划定各自的战区。
很快一座座净化站和净化基地便会在海涯行省的土地上遍地开花，希望那个自诩为“人皇”的家伙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不要太惊讶。
“我承认阁下手上的棋子很多，但如果我的玩家开了呢？”
楚光澹澹笑了笑，食指在全息屏幕上轻轻一划，将那湛蓝色的光芒收束在了指尖。
现在才刚到八月初。
联军比计划中更早越过十峰山进入海涯行省，而原本令各方都感到棘手的问题如今也成功撕开了一条突破口。
用科技对抗科技，用浪潮对抗浪潮。
这场战争说不定会比他预期中更早结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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