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异香密码:拼图者 > 《异香密码:拼图者》292、黎绪的笔记
    我按黎绪说的,从她四年前写下的那本几乎可以称为小说的打印稿看起,她用第一人称详细、生动地记录了所有她亲身经历、经眼所见和亲耳所听的事,除了案情本身以外,各人物的关系和性格也都呈现了出来。

    这份打印出来的厚厚的稿子,还有一个标题,叫《人皮猜想》。

    看着看着我就明白为什么黎绪和常坤的关系那么微妙了。

    他们曾经真的是恋人。

    之前黎绪跟我说过这事,说她和常坤上过床,但因为她的态度垮里垮气,听上去玩笑的成份居多,我没有十分当真,可事实真的就是这样,他们曾是恋人,差点结婚的那种。

    笔记里面有些内容用红颜色的签字笔很潦草地划了横线、曲线,有些字词句被圈出来,恶狠狠地打上问号,笔力重得划破纸张。小海跟我说那些都是黎绪弄上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有点想不明白,既然整本东西都是黎绪写的,她怎么又会划出这么多内容而且还在某些内容旁打上了问号。

    看着看着资料,光线越来越暗,天又黑了。

    我抬起头看看窗外的天空。

    时间过得可真快。

    乔兰香在上面喊我的时候,我整个人沉浸在四年前陈家坞的事件和复杂的人物关系里,没有听见。小海走上去问她怎么了我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乔兰香说要扫帚和抹布,因为菜和饭还有汤洒在地上了。她没有说抱歉的话,但整个姿态都是抱歉的,伛偻而自卑。

    小海不响,拿了抹布和扫帚自己去打扫,不要乔兰香帮忙。

    她就是这种看着冷脸冷嘴,实际心里火热的性格,不出声也能让人觉得暖,乔兰香特感激。

    全部收拾好以后,我让小海和乔兰香一起在楼上睡几个钟头,等大家养足精神,就一起坐下来好好聊,把各自知道的部分说出来,也许就能像玩拼图一样把全部真相给拼出来。毕竟我们在场所有人,包括不在场的常坤、丁平、代芙蓉等等等等都是局中人,一个都别想往外摘。

    乔兰香听完我的话,茫茫然发了会呆,咧开嘴,露出白惨惨的后糟牙,幽幽地说:“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怕跟黎绪同处一室的话,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胸有成竹说:“既然上次你跟踪黎绪跟得那么近都没事,我也能保证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有事。”

    她又呆了一会,微微垂下眼睑,慢慢点着头说:“行,我没关系,反正以眼下的情况看,就算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们也能控制我,真要打起来,我不可能有胜算。”

    她说着话,慢慢扭脸去看窗外,她的鼻子像是正在溶化的蜡,往下淌着带血丝和脓的液体。

    我转身下楼的时候,听见乔兰香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冲着小海说了一句:“我跟黎绪,也算是故人了。”

    是啊,四年前就有过交集,而且还是在那么诡异阴森环境中的交集,能不算是故人吗。

    他们睡觉,我继续看黎绪四年前用简单粗暴甚至可以说是阴戾的调子写成的稿子,里面有第一人称的黎绪,有我认识了好几年的付宇新也有最近频繁接触的何志秦、常坤、丁平等人,丁平跟何志秦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稿子里面黎绪、付宇新还有常坤三个人却让我觉得很陌生,不知道是视角的问题还真的是四年的时间改变了一切。

    我也从黎绪的这本记录里面理解了刚才乔兰香说的那些话,什么忘了自己的模样,什么变成这样,什么阿玉,什么什么的。

    乔兰香口中的“阿玉”,原来就是那个出现在我梦境里的红衣女子陈金紫玉,她本名金紫玉,七十多年前嫁到陈家坞的地主家做小妾而后更名为陈金氏,墓碑上刻的是陈金紫玉。她以女鬼的形象出现在陈家坞事件里,最后在地底墓葬中被黎绪乱枪打死。

    是被黎绪打死的。

    上次在老干部疗养院里第一次看见陈金紫玉尸体的照片时,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天离开前我把照片讨了来放在身边,单独一个人时经常会拿出来仔细看仔细揣磨仔细往记忆深处挖掘,却怎么都想不起到底曾在哪里见过,到现在都没想起。

    我的记忆,恐怕真的有过缺失,缺失了长生殿的一部分,也缺失了陈家坞的一部分。

    我想我可能曾经在陈家坞生活过,在那里认识了陈金紫玉,可不知道为什么会忘得这样干净。

    这种缺失简直无法理喻。

    想着反正等黎绪醒了,她还是会从头讲起,所以我就没有太好的耐心,飞快将她的私人笔记翻了一遍,然后开始针对性看别的资料。

    天蒙蒙亮时,我走到阳台上发了会呆,看四下无人的荒田,看不知道会晴还是会雨的天。

    原来四年前发生在陈家坞的案件,这么混乱,牵涉方方面面的人和事,还掺杂着那么多没有解开的谜团。

    天开始大亮,他们陆陆续续醒了,黎绪下厨弄吃的,老懒整理书房,时不时看一眼这边的材料又看一眼那边的照片,偶尔扭过脸来看我一眼,目光有时轻有时重,我体会不出里面的意思。

    我下楼进厨房帮黎绪的忙,告诉她我把她写的那份笔记看完了,但没看得非常仔细,很多地方需要她说明。

    她稀里哗啦炒着菜,不响。

    我说:“嗨,你很有点写小说的天赋呢。”

    她还是不响。

    我没话找话接着说:“喂,那里面的你跟我认识的你一点都不像。”

    黎绪手里的动作顿住,深吸口气,扭过脸来朝我恶狠狠地笑,说:“等你从死人堆里爬过来,你也会觉得,做个女流氓比做个怨妇有意思多了。”

    我呆了一下,慢慢把炒好的菜端到餐桌上去。

    我们吃饭的时候,老懒和乔兰香还没起床,我们也没去叫,反正再急也不急这个把钟头。

    我把乔兰香的身体状况讲给黎绪听。

    黎绪很认真地听完,突然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说:“不对,之前出现腐烂症况的几个,都是四肢先开始,然后腹部,然后大腿,然后才烂脸,而且腐烂速度很快,别说半个月了,一般腐烂开始后第三天左右就会出现物理麻醉的情况,导致不能行动不能求救只能活活烂死,乔兰香不可能脱出常规这么多,恐怕是哪里搞错了。”

    我很沉静,淡淡地说:“没有搞错,只是有个情况不同。她身上那身衣服有苦苎麻的味道,大概是用苦苎麻的纤维纺线织成的,也可能是普通的布料浸透苦苎麻的汁液,反正那东西对各种皮肤病都有显著好处,能有效缓解‘百死虫’的毒,但只是拖延死亡的时间,不能根治。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她可以把手缩进袖子里,裹脚布和鞋子也都是一样的情况,只有脸没办法一直盖住,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黎绪听了,有点恍悟,说:“哦,这么回事。”

    她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哦,原来是她身上那身款式老旧的衣物延缓了腐烂的速度”。第二层意思是“哦,大概也是因为差不多的原因,四年前的陈金紫玉才非得穿那么身衣物把自己弄得像鬼一样。”

    她们不是故意装神弄鬼,只是迫不得己。

    吃好饭,我和黎绪一起收拾碗筷,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瞪着水槽沉默半天突然没头没恼冒出来一句:“你说,人生在世几十年,这样活也遗憾那样活也遗憾,到底有什么狗屁意义?”

    我还没来得及搭腔,她突然又兀自笑起来,抬起眼睛定定看着我,用透着嘲讽的语气说:“问你这种问题真是蠢,你是不死的,又有钱,想过什么样的人生不能有,哪来的遗憾可言。对不对?”

    她语气里的嘲讽让我很不舒服,甚至感觉到屈辱,想起苏墨森在我身上做下那么多孽,就难受得不行。

    我停住手里的动作,看着窗户外面的漆黑,森森然冰冷地回敬她:“等我的身体爆发出‘潘多拉官能异变综合症’的时候,或者等我的脑子出现各种问题的时候,你再来跟我说这话。”

    说完,一甩头发走出厨房,把她晾得很尴尬。我心里其实也知道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什么大意思,可我偏就对这类的话过敏,大概是人们所谓的软肋,碰不得。

    我走到客厅里坐下,黎绪跟出来给我道歉,摆着好脸色往我身边凑,说:“行行行,我嘴贱,你要不要打我两巴掌出出气?”

    她一边说一边把脸伸过来让我打,我抬起手真想给她一下子,可是手机突然响,赶紧接起来。

    是刘毅民打来的。

    他按我吩咐的,把四年多前发生在离青棋律师事务所不远处那起城管和商贩打架案件的卷宗调出来了。

    当时几个闹事商贩的笔录里说他们不认识那个付钱给他们的人,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是个瘦高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脸型很尖、头发长长的斜下来遮住一只眼睛。

    果然就是夏东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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